大山的白云顶上,是逝去的母校
这人哪,大概是年纪越大,越容易怀旧,近来也喜欢翻翻老照片了,偶然间翻出了一张初中三年级的毕业合影,不免引发对少年时代的忆念。
前些天,有事去大山上学校旧地,校舍已经没了影踪,仅凭留下的记忆,随笔回想逝去的少年时代。
那时,大约八O年吧,十六岁,在老家村校读完初二后,便只能去大山顶上乡校上初三了。那个学校离家约摸十五六里远,在一个高高的山顶。那个时候的乡下是没有车坐的,全靠走,最后还。得走一段七八里的石子和泥土山路。山路很徒,下雨天,路很滑,摔跤也是常有的事。每逢星期天下午,我们都挑着一星期的生活用品去学校,三五成群,风雨冷雪无阻,然后周未下山回家。少年的我们,对累和苦是没什么明确概念的,觉得生活就是如此这般的,偶尔也有快乐感。
初三是乡校,分甲、乙、丙三个班级,读完初二能上初三的同学,只剩一半,我们村大约只有十几个了,其他的便只能早早跟着大人们学各种手艺去了。
学校的位置叫芦田庵,在宁海北部高劣耸的芦田岭的一个山湾里,常年云雾缭绕的日子很多,远望是连绵不绝黑幽幽的群山,往下远处就能看见山间零散的小村庄。听说以前是一个小庵堂,五七年时,响应中央的“五七”指示,创办了半农半读的农业高中,后来高中搬走了,便改办了初中,只读初三一学期的。
山湾正中的位置是十来间二层砖木结构的教学室和老师的办公室,楼上前面是一排走廊,站在走廊上就能眺望远方,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山。清晨,朗朗的读书声,和老师的扯着喉咙的喊声,会在山间回荡,余音袅袅。女同学清亮的歌声,和清晨的鸟鸣声,是很好听的,成了山湾里最美妙的声音。
老师不多,大约十来个,年轻的多,都很祥和,记忆里没有什么凶的感觉。英语王老师有些老,是家里的邻居,教读带“ch”单词时会略带些漏风,同学们有时会学他漏风的样子取闹,大概是年纪大了少了一二颗牙齿的缘故吧,老师也不会生气。听说王老师是国民党军校毕业的,当过军官,文革时期坐过牢,释放后就回乡教书了,所以比别的老师多了些沧桑,平时话也很少。
右边就是一排低矮的宿舍,宿舍的尽头几间是食堂。宿舍是泥墙屋,泥土的地,雨天,便湿露露的了,门口土路会有些滑,得小心地走。床是二层的,全是木头的,有小台阶爬上去,躺着一转身,会“吱呀吱呀”响,每个房间很大,有十来张床。食常的菜都是周边地里种的,有二个专门负责种菜的老农。当整片的菜花开时,特别是大片的黄花菜,很美。学校自己养猪,会用来改善伙食,那是最美的享受了。劳动课时,老师会带着我们去地里参加些劳动,拔拔草什么的,但已经不是半农半读了。
少年是好动的,下了课的时候,作业很少,我们三五成群的会去山上玩,寻些野果子吃,女同学会摘些野花回来放在教室或寝室里,给黑白灰增添些色彩。
现在上山,沿着盘山路,直接可以到山顶了,路不大,都是水泥路。学校是早就没有了,改成了还蛮算宏大的寺庙。原先的教室楼成了辉煌的大殿,佛音绕梁,大概是录音机放的,悠悠地传出来,在山湾里缓缓地传播。以前右边的那排宿舍,仍是一层的平房,但土房了已经改了砖房。没见到寺庙里有和尚,只是一对听说是医病的“大师”老夫妻经年住在这里,我们适巧碰见一个年轻漂亮的母亲带着女儿来拜佛求医,说是外县过来的。
往事已逝,事过景迁,都是历史的必然,青山不老人易老,能留下的只是些人生的记忆,淡淡的,也有浓浓的,回想着也是一种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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